洋芋片的誘惑

年底忙炸,一不小心居然加了班。頂著攝氏零下的黑夜、1.5小時的車程,心情有些煩悶。 好不容易火車到站,再走路十分鐘就可以到家了,我突然覺得......好想吃東西喔。

身體馬上說:「我不餓喔。你現在滿腦子都是垃圾食物,那不是我們喜歡的東西。」

另一個聲音卻急促抗議:「我想要吃硬硬脆脆的東西!咬起來嘎吱嘎吱的,才有滿足感!」然後重複在我腦裡播放嘴巴咀嚼的畫面。我很少會嘴饞,而且還來得如此急迫又強烈,真是奇妙。

那就順著這股渴望走吧,看看會發生甚麼事?

我走進超市零食區東挑西揀,最後在身體(翻白眼)的同意下,選了一包烘烤的有機洋芋片。一走出超市,就趕快掏出乾洗手清潔,迫不急待的打開洋芋片開始大嗑。我所謂的大嗑,是真的大嗑。嘴巴張得有點大,一次放進好多片在嘴哩,然後用舌頭大力攪拌的那種誇張。

平常我吃東西不是這樣的,但今天就覺得必須用這麼誇張的方式吃東西才爽!!

此時法國前世都看不下去了,跑出來大喊:「這個吃相太粗魯了,你克制點!」 

我轟的一聲關上前世抽屜,自顧自地繼續大吃起來。其實我完全不餓,但還是衝動的在室外零下的溫度,立馬徒手開吃。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。

大吃了三四口後,心情總算平靜多了,似乎得到一種撫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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稍微冷靜後,我試著探詢這股嘴饞的渴望,源自於哪裡?

我發現,有一部分是身體太累了、能量變得鬆軟,導致想往外抓硬硬的能量支撐自己。另外一大部分則是K的情緒──想被愛、想被安慰、感到孤單。

我的星際家鄉是非常硬實、壓縮,像火焰般的存在。當我感到孤獨委屈時,就會不自覺地去尋找硬硬的能量,好像回到爸爸的懷抱裡取暖;而味覺上的濃烈,也會讓我們想起家鄉密實的能量。

洋芋片脆脆的,在舌頭的攪拌下碎裂、變軟,濃郁的鹽巴跟調味料,很像是濃烈的愛與刺激,緊緊包覆著我,帶給我身心的滿足。但是洋芋片終究是脫水後的植物,不比新鮮的蔬果,加上我買的是有機品調味料比較淡,那個濃烈的味覺衝擊大概只有入口的前三秒,之後就變成平淡無奇的乾癟植物碎片味。

為了重複得到那個濃烈的味道(被愛的感覺),我一口接著一口把洋芋片放進嘴哩,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,一根一根劃著口袋中所剩不多火柴。

我越吃味覺越麻木,同時也感到有點上癮。原來我吃的是情緒,是一種人靈合一的寂寞啊。

短短的十分鐘路程,袋子空了。我就這樣獨自嗑完了一整包洋芋片。

「說起來,祢還是想家的吧?就別再說甚麼要在地球留到天荒地老的氣話了。」我對K說。

被看破心事的K,抿著唇別過頭去,不發一語。想家這件事,是騙不瞭自己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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