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訊(二):破裂的界線

我問身體,對於近期的情緒低落有甚麼看法?

身體噘著嘴說:「這是界線破裂的議題喔。我們又在下意識吸收別人的情緒了,情緒瓶子裡塞進許多不同人的能量。這跟你的母親議題有關。」

身體丟過來一張X光掃描圖,分析整個身體氣場的狀態。從圖上看來,我的左側能量場相對其他部位特別稀薄,尤其是手臂到左臉頰這帶;如果切換到層次檢視的模式,可以看到其中幾個靠近內層的柵欄似乎壞掉了。看那個壞掉的樣子,像是被野獸硬力衝撞後留下的破口,年久失修長滿雜草。我仔細觀察,發現有好多別人的情緒從這個破口流進來,導致我無法好好保護自己。別人焦慮,我就跟著焦慮;別人誤會我,我很容易感受到被侵犯,生氣想戰鬥卻又害怕衝突。

但為甚麼是左邊呢?身體平靜地說:「媽媽是右撇子,巴掌打下來的時候,位置剛好落在我們左半邊。我們在很小的時候,能量場就被打碎了。當反覆的暴力破壞超過自癒速度時,界限就破洞了,並且隨著年紀增長定型。現在你能意識到這個破裂,就可以慢慢修補了。」

關於體罰

其實每次回溯到童年記憶,我都會感到害怕又痛苦。我還沒準備好深入挖掘黑歷史,於是決定先用畫畫紓解部分壓力。K帶著我畫畫,首先是清淤,把塞在身體裡不屬於我們的能量都丟掉。喔......真是又黑又臭一大坨,大概清了三張才代謝完。

接下來是送補品給身體的細胞。好多內在的細胞由於長期接收他人的情緒,都變得乾乾扁扁,有氣無力。畫畫的過程中,我感覺到好多無形界的小針筒對著內在細胞注射營養和水份,小細胞們慢慢恢復了圓滾滾的朝氣。

最後一步,修建柵欄。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K和身體合作,先由本靈拉下身體可以運用的資源,再由身體調整修補柵欄,K也在一旁做些維護和加強。忙了一陣後,新柵欄終於建好,不再是破破爛爛的樣子。不過感覺好像還是有點......脆弱?

K:「界限破裂不是短時間可以修好的,需要非常多的層次要整合。現在至少在身體層次先做個防護,之後如果撿回更多的靈魂碎片,柵欄會變得越來越堅固。下次當你感受到柵欄快破裂時,可以把雙手放在心輪,加強界限的鞏固。」

好吧,雖然柵欄暫時修好了,但我還是不太懂,職場為甚麼會勾起原生家庭的創傷呢?身體引導我列出最近在職場上壓力最大的幾個事件,往下細細討論。


第一件事,主管的焦慮。

我主管風格是:「我覺得重要的事情,別人就要立刻配合。」所以她很常要求我馬上做某某「緊急」事項,然而事實上是該事早就有人做了或根本沒這麼緊急,瞎忙一圈。每次規劃好的做事順序被打亂,都讓我覺得生氣又沮喪卻無可奈何。

奇怪的是,我明明有四兩撥千斤的能力,可以完全按照自己安排的順序又不惹怒主管(簡稱陽奉陰違),但實際上我卻常常給自己「必須配合」的壓力,情緒跟著主管上下波動,委屈又痛苦。我發現在這些情緒的背後,有個隱諱的恐懼──如果我不照著做,對方會不開心。對方不開心,我就死定了。死定了這三個字,讓我愣了一下。這股生存的恐懼感,就是每次被媽媽打罵時會出現的情緒。只要我不配合她的要求,就是我不乖、欠罵欠揍,我會被送去警察局,丟在街頭沒人要。為了不被任何人丟棄(唾棄),我很努力應和著他人提出的要求,希望自己受到喜愛。

於是只要主管一焦慮,我的直覺反應就是,怎麼辦他心情不好了,待會是否會罵我?我要趕快滿足他的需求,讓他開心。可是某部分的我又覺得好委屈,就像小時候一樣,無論正在做甚麼都必須立馬停下手邊的動作,照顧大人的情緒。加上主管是個女生,我便下意識將她投射成那個童年時期緊抓著我不放的媽媽。

原來我跟主管之間的互動,帶著原生家庭的傷。

回應他人強迫症


第二件事,他人對我的觀感。

前幾天某部門的主管來信指責,說我的粗心增加他們工作量,但對方根本罵錯人,是他們內部溝通出問題才工作量暴增,來回信件都有清楚紀錄。我主管翻了個白眼,說對方很常沒搞清楚就跳出來亂罵,不要太放在心上。我只要回信簡單解釋狀況,請他們內部盡速解決即可。

這種情形在職場上屢見不鮮,加上我已經出社會一陣子,照理來說應能心平氣和應對,頂多些微不悅。奇怪的是,我每次情緒都會異常激動,甚至感受到「被侵犯」了,要立刻回擊。

「你居然不尊重我,踐踏我的尊嚴!我不要再忍了,我要你好看!!」幾乎像是快抓狂了那樣。

冷靜下來,往另個角度想,我的尊嚴似乎很低廉,隨便路邊阿貓阿狗就可以踩到?我的反應會這麼激烈,是不是內在缺乏信心和安全感,必須要用戰鬥的方式證明自己存在呢?還有,對方明明是第一次惹到我,我卻說「不『再』忍了」。這是不是代表我平常就忍耐了很多事,這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?

突然發現,這些都是「界限破裂」的徵兆。

我沒辦法清楚認知「我的人格」與「我的工作能力」是可以獨立存在的個體。只要被批評,我就覺得自己整個人格都被否定了,升起強烈的自衛機制。然而擁有健康界限的人會知道:對方誤會我,不代表我就是她說的那個樣子;即使我真的工作上出包,也不等於我是個糟糕的人。

日常生活中我可以輕易畫出這條界線,但沒想到在工作上,我會在意他人目光到情緒失控的地步,幾乎是把他人評價當作自我生存價值。這部分的界線不明確,除了和童年時期的創傷有關,其實還隱藏著靈魂層次的創傷。不曉得這輩子能不能處理完,但至少是看到了。

---

把這些寫出來並不容易,就像是向自己承認了:「對,我也有很脆弱的一面。」

但同時也鬆了口氣,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更加坦承面對那些黑暗與恐懼,以及所有受過的傷。或許我需要的並不是完美,而是完整,而是活得更像一個人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