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中的我坐在飯店內,和爸爸那邊家族的人吃辦桌。
家族人數很多,開了大概十桌,菜色看起來十分美味,但說不上甚麼原因,我不太想吃。我在席間頻繁地上廁所,避開被親戚問候的尷尬,或是乾脆熱情聊天,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話題上,就不會發現我都沒夾菜。
宴會進行到一半,我突然感到某部分的內在清醒過來──像是現實生活中的自己(實我),跟夢中潛意識的自己(夢我)突然分開來,變成兩個獨立的個體。很清楚感覺到,這兩個部分都是「我」,不同的是實我能夠用客觀的角度分析事情,夢我則是受到潛意識的情緒牽引。實我像是站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箱外,看著這一切發生。
實我悄聲跟夢我說:「家族吃飯是分擔家業的意思。也許我們有權利不再吃飯了,才會分開來?」
夢我點了點頭,默默移動腳步,想要離開會場;其中經過一桌時,我看到近期去世的叔婆懷中抱著一個嬰兒,想把酒灌進嬰兒嘴裡。小嬰兒漲紅著面色哇哇大哭,似乎快承受不住;叔婆還哈哈大笑說,沒關係喝了才會長大。家裡其他長輩見狀趕快阻止,抱走嬰兒。
夢我看到這個場景,真是嚇壞了。原來有些去世的長輩,用這麼暴力的方式將家業塞給新加入家族的靈魂。我要低調離開會場,以免被這些可怕的人攔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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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我站在玻璃箱外俯瞰飯店結構,指引夢我逃生路線;夢我則拉著妹妹,意志堅定地逃離。
逃出會場後,外頭正好下起滂沱大雨,馬路上一片泥濘。我突然覺得茫然──接下來要做甚麼?我該何去何從?
突然背後冒出一個黑影,祂沒有五官,張牙舞爪地撲來;我嚇得拔腿就跑,一路跑得上接不接下氣,彷彿聽到背後傳來譴責聲:「你怎麼可以跑出來,趕快回去!」我越跑越喘,快被追上了;遠方騎樓下有一排長長的隊伍,我趕緊混入,希望能甩掉黑影。過了一會,我發現黑影真的消失了,終於可以放心休息。
不過,這群人在排甚麼呀?
我好奇踮起腳尖看,看到隊伍的起點竟然是剛剛逃離的飯店入口。這一大人群,居然都想進去吃辦桌(分攤家業);而逃跑半天的我,竟然又回到了原點。
也許我該回去吃辦桌,至少室內是溫暖舒適的?如果留在室外,我要如何擺脫黑影的糾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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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來後,我還是不懂黑影代表甚麼;和朋友討論後,決定呼喚內在的小黑貓抱抱。小黑貓是我整合的星際創傷,祂認識我其他層次的創傷,以及內在躲藏不願整合的部分。
我問小黑貓:「你認識那個黑影嗎?」我覺得對方不像是祖先或冤親債主,但又說不出是何方神聖。
小黑貓:「祂也是我們的一份子。你可以嘗試回到夢境裡,重新和黑影對話。」只要調整到正確的頻率,就能重新回到夢中和裡面的人物對話,甚至是快轉看結局。
我閉上眼,再次回到大雨滂沱的馬路上;夢中的我十分害怕,實我緊握住夢我的手,為彼此加油打氣。夢我停下腳步,鼓起勇氣轉身,面對黑影:「你是誰,為什麼要追殺我?」
本來全速追趕的黑影,突然急煞車,退後隔出一定的距離。祂沉默不語。
我想起來了。逃跑的過程中,明明好幾次祂快搆到我,卻都突然慢下速度,等我移動後再繼續追。祂似乎只是想要恐嚇我不斷逃跑,但一回到飯店隊伍後,祂就消失了。我有個奇怪的直覺──這個黑影是我的心魔,祂恐懼不奉獻的自己,就不再值得被愛,所以用力地驅使其他內在回到飯店會場。
我對黑影說:「祢是不是我分裂的內在?需要透過承擔不再屬於自己的責任,感受到存在的價值。」
黑影頓住,身上黑濃的瀝青漸漸散去,彷彿從麻木之中甦醒;模糊的面孔開始有了輪廓,用瘖啞的嗓子回覆:「我好疲憊,不想再追了。但離開飯店等於是殺死了我,所以我不得不追。」
我回覆:「你是我的一部份,不會有誰被丟下。我們可以一起離開。」
黑影困惑又猶豫,不曉得該如何行動。我注意到外頭的雨勢漸漸轉弱,而原本金碧輝煌的飯店現在看起來又老又破舊。原來室內外氛圍的差異,是黑影在潛意識中營造的。祂認為,犧牲奉獻、分攤家業是「愛與價值」的表現,但現在祂動搖了。
處理到這邊,我就醒來了,無法深入往下一步。
身為一個二號人,透過付出去感受自己的存在價值,是我的慣性模式,有時候很難靠自己的力量突破。
幸好當天早上剛好有堂TAT的課,我就把這些信念(連同黑影)都放進箱子裡,一起打包釋放。雖然知道這個議題一就會重複出現,但至少已經療癒部分僵固的信念,又往前進了一小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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