鬱期

上工第三天,快不行了。

不是工作量或同事的問題,而是我的壓力水庫剛好滿了,開始大洩洪。

邊上班,邊消化爆出來的壓力,非常累人。

想保持理智工作,但內在不斷暴走尖叫,難以專心。內在小孩咬牙切齒地質問我,你為什麼不去死,你活著幹嘛?你很討人厭,你知道嗎?

祂孤獨又憤怒,不斷咆哮著。

我不知道該怎麼辦,只能弱弱地問,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嗎?

內在小孩冷笑:「妳最好變成沙包讓我打,打死剛好!」

我知道這不是祂的真心話,祂只是氣瘋了,需要用這樣的方式爆發。

可是,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?TAT不要、冥想班不要、什麼都不要。我的內在小孩拒絕一切的幫助,只想砸碎所有物品。其實祂也不曉得自己想要什麼,只是非常非常的激憤。

自顧不暇的狀況下,我沒有力氣問K,哪裡出了問題,只感覺到很深沉的鬱悶不斷湧上來。

這個感覺讓我想起,之前憂鬱症的樣子。黑色的潮水先是淹過腳踝,再慢慢往上,到了膝蓋、腰、胸口......。快要不能呼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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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受不了,最後向朋友求救。

朋友說:「那你問內在小孩,如果可以用舞蹈表現出他的激憤,可不可以讓他跳舞讓你看到?」

內在小孩二話不說,跳起來變成戰鬥旋轉陀螺(?),用力地自轉 、 揮灑、跳躍、衝撞,噴出好多黑色墨汁。跳著跳著,還撞到牆壁,把牆撞出了一個洞......。

我用想像力捏出好幾道水泥牆,再問祂:「祢想撞撞看嗎?」

祂拉筋助跑、往前衝撞,在每道牆上留下人印;來回衝刺三次,牆壁全都粉碎成了塵土。

最後,我給小孩一顆超大的鐵球,直徑至少有180cm。小孩輕易舉起鐵球,對著牆壁狂砸,但力道明顯弱很多,怒氣似乎已經漸漸降低。

我輕聲問小孩:「現在好點了嗎?願意和我聊聊嗎?」

小孩臭著臉,自顧自地繼續摔著鐵球,不打算回應。

過一陣子,小孩終於不情願地開口:「睡覺。我需要睡覺休息。」「我希望妳也去睡覺。

我點點頭:「好,那現在我們都去睡覺。我明天再來看祢。」

我做了一張柔軟的床、溫暖的被褥,讓小孩休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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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孩冷靜後,我覺得比較穩定了,便去看看K的狀況。

K 用翅膀包住身體,全身灰灰暗暗的,身上長出一根一根的黑刺。

我有點訝異。通常我們會輪流排毒,很少同時崩潰。K看起來狀況不太好,但至少還能理智地對話;祂囑咐我先別靠太近,我的能量還太幼小,有危險。

我:「我能為祢做什麼嗎?」

哥哥把頭埋在膝蓋間,悶悶地説:「一杯溫開水就好。」

我倒了杯溫開水,在裡面加了很多的愛與關心,遞給哥哥。如果沒辦法近距離關心,那就送點心意吧。

哥哥喝了幾口,身上的刺開始軟化,一根根掉了下來。我輕輕拍著哥哥的背,把那些硬刺拍落。哥哥看起來舒服多了,但臉還是埋著,隱約看得到淚痕。

代謝了這麼多,我突然覺得好睏。

我:「哥哥,一起去休息吧。等睡起來再繼續説了。」

我關上哥哥的房門,回到人類的房間。

各個層次都累癱了,安靜下來,沉沉睡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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